起岸西

这是一个留念的号
我依旧愛雷安!

下乡

雷安,知青雷✘村民安

是一篇民风淳朴的乡村文
ooc,这是雷安!雷安!

把五章合在一起了,一发完,1.3w

=================


1.

咱毛主席说了,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那年雷狮刚刚高中毕业,就被家里送去乡下当了知青。他堂堂雷家三少爷,要不是本该打头阵的大哥跑了,他怎会落到如此下场,给人家背黑锅?

此时雷狮正坐在自己单独的小屋前,嘴里叼着一根儿草,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他刚来的时候,对着屋里硬邦邦的床铺,落满灰的厨房傻了眼——他雷家的三少爷那里会搞这些东西?

他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好不容易在半夜睡着了,第二天大早就被人拍门叫醒。他窝了一肚子的火,一肚子起床气还没消下去就被拉去下了田地。

他想念他的锤子了。他那把用的可顺手的锤子可是降服了许多城里的小混混。在城里他可是权威的存在。可是他现在在这里,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对他有好脸色。
他把那把锄头当他的锤子使,在土里一阵乱砸。

这么干了两天,再加上烈日当空照,他又热又累,心里烦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虽然在城里他时常扛着他的锤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扛着锄头也不会累。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没有饭吃。

要吃饭嘛你就得会做饭,先不说雷狮不会做饭,他连锅钏也不会拿,而且做饭用来烧火的柴火他也不知道要去砍。

中午他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村子上空飘起的炊烟,闻着呛人的烟里传来的饭菜的香味,他直吞口水。

于是雷狮决定去偷点东西吃。

在人家做工的时候,他就偷偷摸摸跑到人家家里去看看别人有没有剩下什么。

他现在是能躲做工就尽量躲,然后到别人家里去抢东西吃。

他认识了村里别的知青,也有像他一样的什么都不懂的,在村里挨饿的帕洛斯和佩利。

他凭着自己的武力,当了那俩人的大哥。佩利和帕洛斯比他早来,雷狮跟着他们在田里捉田鼠,有时候还能见着黄鼠狼。

乡下的田鼠和城里的老鼠不同,它们吃的都是田里的稻谷,啃的都是红薯啊什么的,可干净了。
佩利捉到田鼠就在山里面把它架在火上烤来和雷狮、帕洛斯分着吃。

这么做还是有风险,有一次那火差点就把山烧起来了。

可是还是饿啊。

由于雷狮偷懒,基本上不做工,人家某个生产队请客的时候就没有请他,气的雷狮蹲在路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骂。
别人在大吃大喝的时候,他雷狮只有在路边闻着饭菜香过过瘾的分儿。

于是雷狮放宽了眼界,他跟着帕洛斯和佩利去偷金家里的鸡。

金的姐姐秋算是在家里做主的,村里人都说这女的彪悍,力气大的可以打死一头牛。

雷狮去偷金姐家的鸡,帕洛斯和佩利打掩护。雷狮装一把米在大挎包里,走到人家门口家门口把米撒在地上,然后远远地蹲着。看着鸡寻着米过来了,要去啄他手上的米,就一把抓住鸡脖子,把它的头一扭,整只鸡塞进挎包里就跑。

鸡也是要叫的,金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到雷狮的挎包涨鼓鼓的,就知道他又来偷鸡了,抄起厨房石灶台上的锅钏跟着出去撵。

金也跟着姐姐追他,金姐追不上,在门口骂骂咧咧地停住脚,这一骂就是一下午。自己家的鸡都舍不得吃,更何况被别人抢了去了。

金则锲而不舍地一直追着雷狮跑。

金追着雷狮跑,雷狮跑不动了,就坐在石头上不走了。金在他面前站住,就是觉得好玩儿,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样是不对的。”金用稚嫩的嗓音对他说。

“小屁孩儿懂什么,我们知青苦着嘞!”雷狮回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之后他就在山里把鸡和帕洛斯与佩利烤来分了,巴不得连鸡毛也塞进肚子里。

这鸡吃起来十分美味,更别说雷狮饿了好几天了,自从下乡以来他就没吃饱过。
鸡肉外面一层焦黑的脆皮,香味都要香到雷狮的骨子里去了,酥脆的皮里是白花花的鸡肉,虽然火力没把握好,而且肉还有点儿老,但是这吃起来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鸡肉的味道在他舌尖爆开,上面撒了从别人家顺来的辣椒粉。雷狮觉得那味道比自己家里的烤鸡相比,不知道好吃了几万倍。

其实一直挨饿还好,要命的就是他饿了好久,吃了一顿好的就忘不了那滋味了。

他现在心头心心念念的就是鸡,除了鸡,还是鸡。

雷狮把目光瞄准了村里的烂好人安迷修家的鸡。

安迷修比他大不了多少,他之前就去这个人的家里偷过菜吃,上次烤鸡的辣椒粉就是从他家里顺来的。

雷狮算好了时机,他蹲在安迷修家附近,看着安迷修出了门,才溜进他家,站到他家的鸡舍前面。

就在雷狮抱着手臂站在鸡舍面前审视着他家的鸡,准备挑一只肥的带走的时候,结果安迷修又回来了。

雷狮回头,和扛着锄头站在门口吓了一跳的安迷修大眼瞪小眼。

安迷修:“你是雷狮?”

雷狮:“……你认识我?”

“你在我们村儿可出名了,”安迷修笑嘻嘻地把锄头往门口一放,看着面无表情随时准备准备逃跑的雷狮,“想偷什么吗?”

雷狮警惕地盯着他,其实他心里并不是很害怕。这个出了名的烂好人又不会拿他怎么样。

他趁着安迷修不注意,一个转身奔向他家的砖墙,手脚并用,腿一蹬就爬上了墙头。谁知安迷修速度比他还快,瞬间跑到墙下扯住他的脚,把雷狮硬生生从墙上扯了下来。
雷狮扒着墙不放,像一只猫伸出爪子扯着桌布,被安迷修像扯猫一样从墙上扯下来,就差配上“刺啦”一声的音效了。

“放开我放开我!”雷狮狂蹬着墙,在安迷修手里挣扎,安迷修一个没站稳,雷狮就被他扯下来,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雷狮摔在安迷修身上,安迷修闷哼一声,还是不忘了扯住雷狮的衣服不让他跑。
雷狮双手撑在安迷修的脑袋两侧,想从他身上起来,却因为安迷修拉着他的衣服,又被扯下去,头差点撞在安迷修的下巴上。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从地上起来,雷狮还是想跑,他刚迈出脚就有被安迷修捉着衣领揪了回来。
雷狮终于认命了,他被安迷修拖进屋里,瘫在对方的凳子上要死要活地盯着他。

“你想从我这里偷什么?”安迷修扶着脑袋看他。

“鸡。”雷狮直白地告诉他。

“像你们这种从城里来的知青,太吃不得苦了,不晓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只晓得……”安迷修喋喋不休地开始教训起他来,说什么他应该听从连队的要求,然后就是琐屑的小事,听得雷狮心烦:
“你说够了没有!要把我告上去就告上去,婆婆妈妈的!”

安迷修这才住了口,认真地打量他。雷狮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唯有那双紫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里面有紫色的流光,透着他桀骜不驯的性子。

“这样吧,你帮我烧火好不好?我请你一顿饭。”

雷狮闻言瞪大了眼睛,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出现在他身上呢!

看着雷狮不可置信地的眼神,安迷修笑笑说,就这么定了,你跟我来厨房吧。

等到安迷修生起了火苗,到灶台那里忙活之后,他终于知道雷狮饿成这样的原因了。
雷狮站在灶台前面,手足无措地盯着在灶台里燃烧翻滚的火团。
安迷修眼看着锅里的温度降下去,急着叫雷狮把火加大,抬头就看着雷狮躲着飘出来的黑烟,缩到墙角去了。

“喂!往里添柴啊添柴!”安迷修着急地向他喊,看着雷狮手足无措地不动,又气又好笑,只好自己跑到灶台前面拿起火钳往里面塞木柴。

火势渐渐又大起来,安迷修问他:“你不会没烧过火吧?”

雷狮:“……没烧过。”
其实他烧过的,在山里烤鸡的时候他就烧过火了,只不过木柴都是佩利在山里捡来的。

“唉,你们这些从城里来的小孩儿啊,什么事都不会。看着了吧,像这样把木柴用火钳夹着往火里塞就好了。”
安迷修哀叹一声,把火钳塞进雷狮手里,又跑回自己的大锅前继续翻炒起锅里的菜来。

雷狮只好挪到塞木柴的那个方形的口子上,拿起黑漆漆的火钳去夹地上堆着的木块。火钳还挺重,他第一次夹木头的时候还没夹起来。

黑烟夹在热浪里朝雷狮涌来,他在烟里咳了几声,站起来走出厨房的后门换了几口气。

等到好不容易炒了几个菜,简单烧了饭,安迷修才松了口气。
雷狮已经俨然成了一个在煤炭里打了滚的煤球,他站在院子里盯着鸡舍里的鸡。

“我可以烤一只鸡吗?”雷狮问他。

“还想吃鸡?还嫌饭不够多?”安迷修挑眉看着他,向他摆了摆手。

雷狮就说他有一种鸡的新吃法,一副可惜的样子,发出“啧啧”的声音一边摇头。

安迷修果然就被他吸引了,就说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你们城里人比我们会玩儿。

雷狮趁机就说,我们烤鸡吧,那味道可好了。

也不愧安迷修是个烂好人,是个金牛座也算是个吃货。他想了想,答应了雷狮的请求。

雷狮立刻跳起来,在鸡舍里挑了一只最肥的鸡,当着安迷修用随手捡的架起支架,杀了鸡拔了鸡毛就把鸡架在火上烤。

“辣椒呢,有辣椒吗?”雷狮伸手向安迷修要。
“找不到了。”安迷修无奈地向他摊摊手。

雷狮:“……”

他突然想起来还是自己偷了安迷修的辣椒面没有还。

“你去隔壁借来用一下嘛,不要辣椒不好吃!”雷狮理直气壮地叉腰看着他。

安迷修没辙,为了吃,他只好去隔壁借了点辣椒。

两人在傍晚吃着难得的美食,安迷修把小桌板摆出来,对着满天的晚霞,在院子里吃饭。

安迷修一边往嘴里扒了口饭,一边说
你烤的鸡挺好吃,你偷了多少鸡才练出来的?

雷狮:“……”

他就偷过两次鸡,这一次还失败了。味道的话他觉得不是辣椒的功劳,而是这只鸡比较肥,脂质化成了油,把外皮烤成焦褐色,酥脆可口。一口咬下去,听得见的“咔擦”一声,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满天晚霞,紫色夹着玫红在天边散开,天的尽头是太阳的余晖,金色的丝绸一般在天幕展开。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闪光的晚星在深蓝的天幕上。流云翻滚,犹如水里的鱼在海的天幕里翻腾。
风为夏日带来一丝干爽,天边流彩的云像炊烟一样飘散。

雷狮一个劲儿地吃饭,他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吃的这么饱了。即便是很朴素的饭菜,他也吃的很满足。

“我可以在你这里洗个澡吗?”雷狮舔舔干裂的嘴唇,期待地望着安迷修。

安迷修还在啃一个鸡腿,他放下手中的鸡腿,盯了雷狮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好吧。”

两人望着天边夜幕将至,安迷修起身收拾了碗筷,还不忘再次夸了雷狮,说他烤的鸡真的很好吃。

那个晚上雷狮提着烧开的热水,倒在白底红边的贴盆儿里。刚烧开的沸水散出白烟,和铁盆里的冷水混合。他脱了衣服站在凹凸不平的石地上,把盆里的水从头顶淋下来。

这是雷狮在下乡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温暖,水的温暖,还有一个素不相识的,村民的温暖。

 

 

2.
雷狮洗完澡,看着自己扔在地上脏兮兮的衣服沉思了一会儿。
他没有别的衣服了,看来还得借安迷修的来穿一穿。

天色已暗,他光着身子经过安迷修的院子,溜进他的卧室。房间里没开灯,雷狮在他的柜子里翻来翻去,全是一模一样的麻布衣服。
他随便扯出一件,发现是长袖,干脆就从屋主的桌上抄起一把大剪刀“咔嚓”两声把袖子剪了。

就在他穿好裤子正在往身上套衣服的时候,突然头顶的灯亮了。

安迷修站在门口,他拉亮头顶的灯的,突然发现屋里还有个人。

“谁!”安迷修大声喝道。

“……”雷狮被他吓了一跳。他正在穿一只袖子,(虽然已经没袖子了)整个人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安迷修立刻捂住眼睛,背过身子,“你怎么穿衣服不关门啊!”

“……嘁,都是男人,换个衣服又不是看不得。”雷狮赶紧把衣服穿好,在他身后讥笑道。

“我借你的衣服穿穿。”雷狮跳到安迷修旁边,一把拍在他的肩头。

安迷修回头对上雷狮狡黠的紫眼睛,稍微愣了一下,目光自然地下移。

安迷修:“……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个样子的衣服。”

雷狮向他吐吐舌头:“我剪了你的袖子。”

“啊?”

还没等安迷修反应过来,雷狮就跑了。溜的比兔子还快。

安迷修一脸懵逼地转过头,突然瞅见了地上扔着的大红色的剪刀和两条被剪的破破烂烂的的袖子。
安迷修终于明白雷狮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来的了。

“雷狮- - -!你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回来!”

此时雷狮正站在安迷修后院的猪圈前面,观赏着在猪圈里睡着的两头肥猪。听到安迷修的怒吼,他对着那两头肥猪一个劲儿地憋笑。
雷狮懒得跑,他晓得安迷修不会对他怎么样。
所以就在安迷修在后院找到他时,反而笑嘻嘻地迎上去。

安迷修揪住他的耳朵:“你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啊?”

“疼疼疼疼疼疼疼!”雷狮痛得呲牙咧嘴,“你那么多衣服,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我没多的衣服穿了,算我买你的成吗?”

“买什么买!你哪里来的钱?是不是又要去别个那里偷!”

雷狮顿时泄了气儿。

他不明白安迷修怎么什么都看的那么明白,就像有读心术一样。

接着雷狮就被安迷修拎着扔到屋子里滔滔不绝地教育了一顿。
雷狮盘腿坐在地上,心烦地在屋里扫视了一番。耳边的安迷修还在喋喋不休地地讲个不停,他把安迷修的话全当做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打量了安迷修的卧室一番,发现这个人不仅有蚊帐,还有一个风扇。
他眼睛一转,想着这么好的资源如果他不用的话自己怕是个傻子。

“安迷修,我今晚可以在你家住吗?”雷狮趁着安迷修教育他教育的口干舌燥的当儿赶紧问他。

“哈?”安迷修乐了,“你在我家蹭吃蹭喝蹭澡还想蹭床睡?”

“谁稀罕你的床啊!你这不是有蚊帐嘛,还有风扇!你看我每天晚上都要被蚊子咬死了,还热的着不住。你就发发善心,收留我一个晚上吧。”

雷狮觉得他为了睡个安稳觉也算是放弃了他那张老脸。

反正在乡下没人看得上他。

他直直的看进安迷修的眼睛,在那双雪松般翠绿的眸子里看到了犹豫地神色。

“你就好人做到底吧!”雷狮坐在地上仰着头看他。

从安迷修站着的视角来看,雷狮乖乖的盘腿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用那双漂亮的紫眼睛瞅着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安迷修知道他的真面目。

安迷修:“……”

“好吧。”他真是服了这个小子。

夜已深了。


雷狮躺在安迷修旁边,满足地吹着风扇。头顶的蚊帐像纱裙一样从他周围洒下来。
他看着头顶的蚊帐,听到身旁侧躺着的安迷修均匀地呼吸声。

雷狮:“你睡了吗?”

安迷修:“没。”

雷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他:“你为什么不把我交上去?”

安迷修:“这点小事,又不对我构成威胁。再说你又没从我这儿偷什么。”

辣椒面……算么……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安迷修:“哈!你也知道我对你好,那之后你就不要再去别人家惹麻烦了。以后好好出工,别偷懒。”

雷狮:“嘁。”

安迷修:“我这是为了村子的安宁着想。好好当你的知青吧,咱毛主席说了……”

雷狮不耐烦地转身背对着安迷修,用手捂住耳朵。

这个人人挺好的,就是话太多了点。


第二天一大早,本以为自己可以睡一个安稳觉的雷狮却被安迷修扯起来。

“来来来,帮我帮我把鸡喂了。”

安迷修甩给雷狮一个铁盆,里面是拌成泥状的像沙土一样的饲料。

雷狮正在系他脑袋上的头巾,打了个哈欠。见那个盆子朝他甩来,他连忙伸手去接,在盆子接触到地面发出“嗡”的一声之前蹲下接住了那个盆子。

雷狮憋了一肚子的起床气,他还没睡醒呢。他冲着安迷修嚷:你自己喂!

安迷修却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走了。

雷狮把脖子向后仰了仰,听到骨头发出几声闷响。他走到鸡舍前,拿起盆儿里的铁勺子粗鲁地把饲料舀进食槽里。
鸡舍里的鸡像疯了一样把脑袋伸出木栏杆的缝隙,一下一下啄着食槽里的饲料,发出“咚咚”的乱响。

之后雷狮又被安迷修赶出去,拿着锄头在田里锄地。
安迷修好心地教他要怎么用锄头,雷狮装模作样地学了一阵,就累了,跑到树荫底下去睡觉。

佩利和帕洛斯来找他,然后三人就趁安迷修不注意一起溜了。

“老大这是找到靠山了?”佩利在山里踢着竹子,“你看我们哥儿俩就没你那么好的运气。”

“哪里,就是个傻子。我昨天才骗了他一只鸡。”雷狮翻了翻白眼。这安迷修哪里可以说是靠山?明明是就是一个傻子一样的存在。

到了晚上,雷狮又跑回安迷修家去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特不要脸,但是他也没有吃的可以供自己填饱肚子。
安迷修看见他来了,却没有像昨天一样过分唠叨。
他似乎也不奇怪雷狮似乎赖上了他,依旧是雷狮烧火安迷修在厨房里炒菜,然后安迷修端着两碗饭上桌。

“雷狮。”安迷修问他,“你都会些什么?”

“就……烧火吧”雷狮往嘴里塞着菜,口齿不清地咕哝。

“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了,之后我教你洗衣服怎么样?”

雷狮:“……”

“你看你一个少爷,细皮嫩肉的砍柴就算了吧,要不你帮我把牛牵出去喂喂?顺便还可以割割猪草回来喂猪,还有- -”

“打住打住- -!”雷狮把筷子往桌上一搁,“你要教我干活?”

“对呀,你看如果你什么事都不干,就靠偷抢过日子,你迟早都要完。”安迷修夹了一块土豆放进自己碗里:“不如学着点,帮我做点事,我还勉强可以给你提供两餐,你看怎么样?”

雷狮一阵沉默。没想到安迷修还为他想了这么多,这的确是解决了他吃饭的问题。而且公平相对的,自己要帮人家干干活。
他帮安迷修放放牛,洗洗衣服总比他在田里整天挥着锄头然后出一身的汗好多了。
他知道放牛的话,你把牛甩在某个地方让它自个儿吃就行了,他还可以和帕洛斯他们去耍好久。

等等……安迷修家里有牛吗?

“你家还养了牛?”雷狮诧异地问他。

“啊,那是生产队的牛,养在我家而已。”安迷修笑着挠挠脑袋,“等会儿我带你去看。”


3.

雷狮终于见到了那头养在安迷修家里的牛。
安迷修带着雷狮绕了一大圈,雷狮见着牛了才知道原来还有牛棚这种东西。

那头牛似乎很老了了,深棕的毛里夹着黑色,鼓出来的黑溜溜的眼睛上有塌下来的眼皮,好像生了病的样子。他的尾巴在身后不时的甩着,雷狮强迫自己不去看扒在老牛身上的苍蝇。

“我要去哪里放牛?”雷狮皱着眉头不情愿地问他。

“嗯……”

安迷修沉思了一会儿,“我明天早上带你去那里吧,你应该挺熟悉的。”

那是。

雷狮心里暗自嫌安迷修麻烦。他平日里什么都不干,跟着佩利他们到处跑,什么地方不熟悉?

你要说村民很少去的后山,他们还特意往深山里走,雷狮连哪里有蛇洞都摸的一清二楚。


晚上雷狮自然就心安理得地又睡在安迷修家的床上了。
他还是睡里边,安迷修睡外面。他提出过想睡外面,因为那样风扇可以直接吹到他。结果安迷修像是和他赌气一样,说我睡里面那我不也就吹不到什么风了吗?

大半夜的,安迷修感觉自己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不舒服地醒来。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发现雷狮呈一个大字形瘫在床中间。
雷狮的胳膊搭在他胸前,安迷修打了哈欠,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胳膊放回去。捏着他的胳膊,他惊叹这个小少爷没想到还是挺结实的。

他转了个身背对着雷狮。

在他快要陷入梦境的时候,突然身后的雷狮向他这边翻了个身,直接从背后抱住了他。

安迷修立刻醒了。此时雷狮的脑袋抵在他背上,左手搭在他腰上。他能听到身后雷狮绵长的呼吸。

他僵着后背,不敢乱动,脑袋里乱成一摊泥浆:他要是翻身,会压着雷狮的脑袋;要是雷狮醒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尴尬;但是自己现在被他抱着,自己也不好睡。

就这么想了半天,他终于决定:就这样吧,说得我好像怕他一样!

意识越来越沉,安迷修困得不行了,就在雷狮这么被一个小鬼抱着,被沉重的眼皮打垮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迷修被院子里辽远的鸡鸣叫醒了。
他翻身做起,打了个哈欠,发现雷狮已经不在了。

“……雷狮?”安迷修伸着脖子往院子里喊了一声。

没有回答。

传入他耳朵的反而是鸡舍里的鸡扑扇着翅膀的声音和慌乱的“喔喔”声。

安迷修穿好他的衣服,挠着一头棕发翻身下床。

紧接着他看见雷狮正在他的鸡舍里乱扑,左手拎着一只鸡的翅膀根,右手正要去抓另一只。

“诶诶诶!你在爪子哦!给我放下,放下!”

安迷修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紧接着雷狮被安迷修提着衣领提到了栏杆边。

不得不说,雷狮没想到安迷修手劲儿这么大。

雷狮仍然没有放开鸡的翅膀,还把那只可怜的母鸡抱在自己胸前。

“放下来撒!”安迷修呵斥道。

那只母鸡在雷狮胸前狂蹬着两只爪子,扑闪的翅膀差点扇在雷狮脸上。他只好松手让那只鸡跌回地面,飞快地逃了。

“你怎么进去的?”

安迷修在雷狮从后面开的小门出来时问他。

“就这么进去的啊,”雷狮打了个喷嚏,“你这个栅栏又不高。”

“我看你是饿疯了。”安迷修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鸡,把雷狮推到洗手台去洗手。



太阳出来了,安迷修牵着牛走在前面,身后的雷狮远远地跟着,悠闲地吹着口哨。

路上的行人都差异地冲着它俩看。

安迷修交代了雷狮一些事,还让他背上一个背篓,顺便让他割猪草。
他指着地上的草认给他看,让雷狮不要认错了。

安迷修终于交代完了。雷狮吹着口哨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把背着的背篓往地上一扔,放任“他的”牛低头在那一片草地上吃着草,就去找帕洛斯和佩利了。

“哈!牛!”佩利大惊。

雷狮:“安迷修的。不不不,是生产队的。”

帕洛斯:“嚯哟!还是公牛!”

雷狮:“……啥啥啥公牛?”

太阳快下山了,疯玩儿了一个下午的雷狮才想起来他还有牛和猪草没有照顾。
他还是不慌,他想猪草什么的就算了,把牛牵回家就行了。

结果他跑回之前放牛的地方,只有满原的草在随风颤颤巍巍地晃。

连半个牛影子都没见着。

安迷修见着雷狮赶回来了,正问他没回来吃中午饭呢,雷狮就把他背上的背篓摔在门边。

安迷修:“你没割草?诶?牛呐?”

雷狮走到洗手池旁边打开水龙头“哗哗”地洗着手:

“丢了。”

安迷修愣了一下,随即打哈哈道:“别呀你开什么玩笑。”

雷狮:“……”

安迷修见他没理自己:“你没开玩笑吧?”

雷狮:“……”

安迷修紧紧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般大叫:

“我靠你真把牛丢啦!那是生产队的牛哇!牛呐 ?牛呐!”

安迷修蹲在地上狂抓自己的头发,像一个疯子般对着地喃喃自语:“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末了,他又站起来问:“你去找过了吗?”

当然没有。雷狮一脸平静地瞥了他一眼。

安迷修冲回屋里拿了手电筒,心急火燎地冲雷狮大叫一声:“回来再找你算账!跟我走!”

雷狮站在原地淡定地打了一个哈欠:“牛你自己去找,我认不到路。”

安迷修:“……”

他现在很想骂死雷狮。



之后那牛被找到了,说是跑到别人家的田里去吃谷子了,还被田主扣了。

还是生产队的人去把牛要回来的呢。

这大晚上的,安迷修还牵着牛呢,回到院子里就对刚洗漱完的雷狮劈头盖脸一顿骂。

雷狮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顺便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进房间径直跳上了安迷修的床。可还没躺上几分钟,就被从牛棚回来的安迷修揪着耳朵坐起来。

“你家牛乱跑关老子什么事?”雷狮拍开他的手瞪着他。

“嚯,你说说你不干正事整天像什么话!猪草不割,牛也不好好看着!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 -”
安迷修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胳膊被一股力量那么一扯,整个人的上半身跌到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对上雷狮那双神秘莫测的眼睛。那双眼睛微微眯着,雷狮的双臂撑在他头的两侧。

明明雷狮比他小,安迷修却突然有一种他妈的名为惊恐的凉意在脊椎慢慢爬升。

雷狮坐在床上,弓着背撑在安迷修头上:“安迷修你不要搞错了,第一,是你问我要不要留下的。第二,我白吃白喝白住是没错,但是我可没白睡。你这几天抱着我睡呢,我都还没和你计较什么呢。”

安迷修的脸顿时爆红,他结结巴巴地反驳:“你……你说什么呢!昨晚半夜明明是你自己突然靠上来抱着我的!”

雷狮坐起身,仰着头想了会儿,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没印象。但是我今天早上醒的时候你可是差点要把我闷死了。”

安迷修:“……”

雷狮又接着说:“前天也是,半夜我还没睡着你就一把把我抱着睡了。我踢你都踢不醒,你看我大发善心都没把你一脚踹下床去。”

安迷修:“……”

卧槽这是什么发展?安迷修盯着他,颤颤巍巍地躺着,不知该说什么话来。



4.

雷狮没有想到自己会妥协的这么快。

安迷修饿了他一天没有吃饭,他就投降了。
自从他下乡到现在多长时间了,除了这两三天就没有吃饱过。
吃了太久的苦,本来已经不是很在乎那种滋味了,结果别人给你点甜头吃,你就坐不住了。

雷狮彻底放下了自己大少爷的架子。

原因是安迷修说如果他再那么无理取闹、成天就知道耍不去干活、再把牛放丢了的话- - -那雷狮就没得饭吃了。

老大接了“活儿”要干,佩利和帕洛斯自然是陪着他无聊地割猪草,顺便看着牛。

但这种情景并没有持续到第三天。

- -原因是佩利提议下河捉鱼。

捉鱼好啊,雷狮还是第一次下河。

冰凉的河水没过他的脚踝,他跟着佩利和帕洛斯继续往深处走。

他赤脚踩在软烂的泥土里,小石头和被泡的发黑的小树枝硌得脚心有点疼。
他没有忘记把牛拴在原地,却只割了不到背篓的三分之一的量的猪草,就彻底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他站在水里,两只手抄在胸前抱着,看着身旁的佩利笨头笨脑地弯腰,帕洛斯假装在背后要一脚把他踹到水里去。

阳光被树荫挡去了,身上黏糊糊的感觉被从脚底蔓延上的清爽所替代。

他恍惚间想起了他家门前种的那一排四季桂。
四季桂嘛,自然是四季都要开花的。但是他只有在秋天才闻得到浓而清淡的桂花香。在平常的季节,虽然有花星星零零地开着,但也只有在秋天,才能看得见成串坠在枝头的桂花。

此刻他有点想闻到那种味道。

靠近了闻那花香反而没有在远处闻着被空气稀释了的好闻。

他突然回过神想起乡下这里没有桂花这种东西。

他有点想家。

但是他雷狮不屑于回那个冷清而令人厌烦的空间。


傍晚迎着摇摇欲坠的夕阳和若隐若现的晚星,雷狮赶着没有吃饱的牛大摇大摆地在乡间穿过。
他们已经在林子里解决了两条鱼,此时雷狮不是很饿。

他提前逮着背篓的的两侧把里面的猪草一点一点抖松,猪草间大量的空隙重叠起来,伪装出他割了好大一片猪草的假象。

远远地,他就闻到了飘来的饭菜香。

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然而雷狮制造的假象被安迷修一把揭穿了。
安迷修接过雷狮轻得可怜的背篓,一把从猪草上面按到底,一脸戏谑地抓出来:

“就这点小把戏,别想着偷懒,我们小时候还不是这么过来的。”




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几个月,雷狮彻底地放飞自我,不和安迷修一般见识了。
他摸透了安迷修的性子。明明是一个温柔到恶心的人,也不比自己大上几岁,却总是管着自己,整天和自他过不去一样较劲。

安迷修眼尖地发现过他手指割草划得伤,非要给他涂药消毒;他也发现雷安有时候回来嘴里一股鱼的味道,就说你什么时候也带会来一条呗,一起吃才香。

雷狮:“我就不。”

安迷修:“emmm……”


安迷修同时也在短短的几个月以来发现雷狮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恶劣。
相反他觉得比自己只小了四岁的雷狮在表面上做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更像是在掩饰他内心的……

嗯……那不能称之为脆弱,也不能称之为多愁善感。

他也答不上来那种感觉。

他有一次从梦中醒来,尴尬地发现自己和雷狮脸对着脸抱在一起。
雷狮的手在他的胳膊的上面,看上去好像是安迷修先抱住他的。

借着没有浓墨成一团,透出些月光的夜,他瞅见雷狮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珠。

安迷修对着雷狮看了好半天。

雷狮这是哭了?

没有看过女孩子哭的安迷修看着雷狮的泪珠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坚持那一定是雷狮打呵欠没来得及擦掉的生理泪水。

第二天早上安迷修问起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那滴他眼角的泪已经干了,雷狮愣了好半天问安迷修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搞明白,隐隐有点过意不去的安迷修在雷狮不耐烦地出门之前抱了他一下。

雷狮:“? ? ?”

安迷修咳了一声:“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说出来就好了,别闷在心里。”

雷狮一脸懵逼。随后一脸嫌弃地当着安迷修的面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伸手在安迷修的右脸上拍了拍:

“煽什么情,老大不小的人了抱个人还脸红。”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看着安迷修原本只有点红润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

安迷修站在原地看着雷狮晃过来晃过去的背影,愣愣地摸了一把自己莫名其妙升了温的脸,一点没发觉自己被“调/戏”了。

雷狮越走越远,突然对着天吼了一句:安迷修你脸~红~啦!

随后他又转身对着安迷修的门口: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

安迷修:“……”
他这老脸都没地儿搁了。


那个早上莫名其妙的抱搞得两个人都怪不好意思的。
雷狮赶着牛走了很远之后莫名有点不爽。


结果那天晚上还没吃上饭,雷狮就被人带走了。

雷狮:“喵喵喵?老子干了什么?”

安迷修慌了,四处去打听才晓得雷狮竟然抢劫?

佩利和帕洛斯拦山路上的人抢钱,说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抢钱不是一次两次了,好不容易被抓了,那帕洛斯还供出来一个雷狮。

“雷狮和我们一起偷过鸡。”帕洛斯说。

好嘛,共犯!

雷狮就这么被“名正言顺”地抓起去坐了牢。

一般情况下,像偷鸡这种屁大点儿事儿,就算被抓住了,最多那鸡主就把你骂一顿把鸡拿回去这事儿就算了。
但是在道上打劫这事儿就严重喽。

只是雷狮还真没干过打劫这事儿。


佩利和帕洛斯不是没有和他说过,雷狮听着也觉得这事儿真威风,俩个字:霸气!

但是他懒得在傍晚蹲在山路上劫人。有安迷修给他做晚饭,他又不愁吃住,何必要去干那苦差事?

而且他没了城里用来打人的锤子,觉得不刺激。
佩利和帕洛斯说蹲在那道上大半夜了可能还等不到一个人,而且废了好大功夫截住一个人那人不一定有钱。

这么亏本的事儿雷狮可不做。



他不明不白地就这么被关起来了。
他没见到他所谓的同伙,他问关押他的人怎么回事人家就冲着他吼:

“你装,你再装?”

几天下来,雷狮自我感觉良好,还蛮有新鲜感的。
虽然他被关起来了没办法在乡间的小路上自由地玩耍放牛,但好歹每天有饭吃。

这比他没有住进安迷修家之前整天挨饿强多了。



安迷修在自己的院子里坐着,想来想去。他觉得雷狮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这么想呢?

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就是打心眼儿里觉得雷狮其实是个好孩子。

对,……好……好孩子……

安迷修:“……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远方的雷狮:“啊啾!”

雷狮无聊地有点想安迷修了。

安迷修不安的有点想雷狮了。

在之后的批斗大会上,安迷修果不其然见到了在台子上站着的雷狮。

雷狮一脸不耐烦地翻白眼在台上吊儿郎当地站着,胸前挂了木牌牌,上面写了什么字安迷修隔太远没看清。
他听着雷狮身旁站着的人大声宣读雷狮的“光荣事迹”,除了说他打劫,说他懒平时不上工,还给他扣了莫须有的罪名:雷狮跑到别人的田里打滚儿,把别人种的谷子全部压倒了。

来凑热闹的金牵着格瑞的手站在安迷修身边,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听了这事儿就跟着大人说:

“对!这娃娃坏的很!”

安迷修:“……”

是个正常人都晓得要把田里的谷子滚倒时间多费劲儿的事,谁闲着去做那事啊。
明明是头天晚上一阵大风吹倒的,第二天就雷狮就顶了那风得的罪。

雷狮站在高高的台子上,下面的人一览无遗,他觉得自己颇有一种“站得高看得远”的气势。

下一秒他就在台下闹哄哄的人海里与安迷修的目光隔空交汇了。


5.

雷狮抬着下巴,直直的盯着台下遥远的安迷修。

后者正孤身一人站着熙闹的人群里,与他眼前的场景格格不入。

耳旁站在他两侧的人还在一腔热血地扬声宣读跟随毛主席的号令。

一切冗杂的声音像粉尘一样飘在空中。像电影里的魔法一般,他们突然地静止,然后忽地坠下。

就像下了一场安静而细碎的雪。

他看见安迷修牵动嘴角,对他说了什么。

俩人的距离其实也不远。只是一堵人墙潮水般把他俩隔绝在两岸。

他说了什么?

雷狮紧紧盯着他的嘴,安迷修却转身朝人潮外挤去。

那个傻子想说什么?

雷狮抑制住喉咙里发出的“嘿!”的叫声,微张了张嘴巴。然后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掩饰地咋咋嘴巴,想从路边扯一根草叼在嘴巴边上嚼嚼。



雷狮被关在透了几个窗格的屋子里。
屋里连点儿茅草都没有,光秃秃的地面和冷冰冰的墙让他睡不着,觉得背上硌得慌。
夜晚三更的月光斜照进那阴冷的屋子里,在地上映出三个长方形银色的格子。

在这个寂静难熬的时刻,他听不到外面此起彼伏的虫鸣,耳旁只有“嗡嗡”直叫的蚊子,要吸他的血。

没有人和他说话。眼前就只有好几只蚊子和他作伴。

他不由得地想起了安迷修。

安迷修棕色的头发,绿色流转的眼睛,温和而一成不变的微笑,节骨分明的手指,他总是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还有他今天向自己说了些什么呢?

一切都幻化成梦的碎片,变成紫色影蝶升向隐隐约约看不见星光的夜空。

雷狮梦见了安迷修。

他……他……变成了一只大蝴蝶。

然后雷狮就被吓醒了。





还好他睁眼之时已是清晨,他撑着地面坐起来,毫无睡意地伸了个懒腰。
然而在他百无聊赖地透过那几个窗格望向外面的云的时候,有人来了。

他回头,来人是安迷修。

雷狮微张着嘴巴,无声地与他对视。





雷狮又被他领回去了。

一路上雷狮冲着他凶巴巴地问,你干嘛把我弄出来?在里面好歹有免费的午饭好吗!

安迷修:“……”

回了家,雷狮就自顾自地跑到一旁去了,他又站在鸡舍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

“今天烤鸡吧。”安迷修经过他的时候烙下一句话。

雷狮抬头,敛住目光里的疑惑回答:“哦。”

就像在他自己家里一样。鸡舍里的鸡都是他雷狮的。



饭菜上了桌,安迷修异常沉默地没有唠叨。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伸筷子去夹同一棵菜叶。

安迷修:“啊!这块你吃。”

他转转手腕夹起旁边另一棵菜心。

雷狮早就坐不住了。饭菜上桌的时候就一会挠挠自己的脑袋,一会抖抖腿。

他终于忍不住问安迷修是怎么把他弄回来的?为什么要把他弄出来?

“我不是个大麻烦吗?”

安迷修闻声抬头,他定定地看了雷狮一会儿:“你没有抢劫吧?”

雷狮轻蔑的“嗤”一声:

“我干嘛要去做那种亏本的事?”

“那就好。”

安迷修把头低下,那样子是立刻相信了雷狮的话:
“都是没有的事情,你不过是懒了点儿,没必要呆在里面。”

“就这么相信我?”雷狮戏谑地翘起手中的筷子。

安迷修嘴里包着饭:“我信。”

他咽下嘴里的饭,又说,“你太警惕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你不好。”

“我无条件地相信你,是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本性不坏。”

随即他又问雷狮:“关了这么久,不饿吗?怎么你只顾着吃饭,不吃菜?”

雷狮:“……”

他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安迷修烤鸡的辣椒放的太多了。




在初曦的早晨,你对着阳光直直地看过去,那金色的芒编织成一块巨大的蜘蛛网,网住你的视网膜。

麻雀已经在叫了,院子里传来“喔喔”的鸡鸣。雷狮再次走在安迷修后面,迷迷糊糊地揉眼睛。

然后他抬头。

看见前方那个他借住的房东正转头朝他看过来。

安迷修看见雷狮在看着自己,露出一口白净整齐的牙齿,冲着他笑了。



安迷修是个很温柔的人。

村民们都这么评论他。

无论是遇到谁,小孩儿,大叔,隔壁七大姑八大姨,有麻烦的,没麻烦的,他都会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迎着太阳,就像天使一样。

那个早晨,是雷狮往后从未忘记的一段梦。




好几个月过去了,天气愈来愈冷,已是秋末。
和几个月以来,他安分了许多。

但是说他安分了许多,不如说是帕洛斯他们到现在还没被放出来,也就没人陪着雷狮搞事情。

有人从外地回来,向当地的学生吹嘘,说自己见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把手里的小红本儿炫耀地给他们传看。

雷狮远远的看着,嗤之以鼻。

安迷修好像什么事情都懂,他告诉雷狮好多事情都是他们编出来的。

接见伟大的毛主席,你以为就村里小广场那么大个地方?那是好几万好几万的人,从毛主席面前远远地排到好几十里外嘞!每个人都在挤,都想见那么一个人,做梦去吧!
那个人说他见到了毛主席,说不定其实和毛主席还隔着十万八千里远,连人的影子都没瞅见呢。

不知道为什么,雷狮莫名其妙的就信了。

快要到冬天了,俩人的床上堆了厚厚的被子。
风扇用不着了,蚊帐也用不着了,安迷修问他:

“你还在我这儿住?不嫌挤吗?”

不不不,雷狮回他,你这里方便,还暖和。

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由于被子太厚,雷狮一翻身好像就会挤到安迷修一样。
同样的,厚厚的被子束缚了两人的手臂,他们都不用再担心会不会半夜翻身突然抱住对方了。




雷狮突然睁眼。

他感觉下巴上毛茸茸的。

雷狮:“……”

他僵硬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那是安迷修的头发。撂在他下巴上,软乎乎的。
身旁的安迷修怕冷一样,直接拱进了他的被子里,几乎整个人都要缩到雷狮怀里了。

安迷修轻轻的呼吸闷在雷狮的被子里(准确的说那是安迷修的被子),发出空气穿过布料间隙的微响。

雷狮往旁边挪了挪,在黑暗中恰好能看见安迷修的睫毛。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在安迷修脸上戳了一下。

脸很软。触觉好评。

他不停地戳着安迷修的脸,试图弄醒他。但安迷修睡得太死,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神使鬼差的,雷狮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
安迷修的发梢还带着残余的洗发水的清香。

就当你好心收留了我那么久,礼尚往来,就当我给你的回礼吧。

你可不要不知好歹,要晓得我可是连我爸都没亲过。



=FIN=
主要是欢脱向啦

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请提出来哦,谢谢!

 


评论(4)

热度(41)